給我親愛的小孩(2)

2010042310:00
  孩子,我不知是不是要感謝你,在當小姐的時候,我的體重一直是居高不下的,然而在懷你的過程中,第三個月我比未懷孕時輕了四公斤,第六個月,我輕了七公斤;你父親緊張地問醫生,這樣對孩子會不會有影響???醫生說:孩子會”搶”他所需要的養份,沒事!!!
  原本要在婦幼醫院生,因為離家近,在這次羊膜穿刺事件,讓你父親決定到長庚這個大醫院,因為若到時有什麼問題,會有比較好的醫療照顧,為了產檢,我們開始請假,因為你的醫生是大牌醫生,所以明明是早上的診,卻要在早上報到,下午才能看得到,這段時間,因為長庚不准家屬進去產檢室(有可能是那位醫生大部份的病人是婦癌),你父親想把假移到生產時,所以不方便請假,多半是阿公阿媽陪著我產檢,這一耗就是一整天.
  隨著胎動的感受,接著的是你的頭,膝蓋,手肘,手,腳,在我的肚皮鼓動,圓圓的冒出來,我最愛和你父親一起猜,鼓起來的是那部份,隨著你的好動,我發現常常肚皮會出現維持十幾分鐘的密集一秒振動一次頻率,不論我在吃飯,睡覺或是上班,這下我可緊張了,連忙又在產險時請教醫生,醫生說這叫::彈鋼琴手,換句話說是小朋友打嗝,我問醫生這樣對孩子有傷害嗎,醫生說還好,只是打這麼久,讓我很心疼你;有時你父親心疼我,貼著肚皮跟你溝通:寶寶要乖,讓媽媽好好睡一覺,沒想到你隔著我的肚皮對著你父親的臉一個拳頭頂上來(是拳頭吧??)讓你父親笑著搖頭(是苦愛還是得意的笑???).
  你知道媽媽我是個超不愛運動的人,可是為了你,我開始每天爬二十五層樓梯,挺著個大肚子,一步一步地爬,希望生你時能順順利利地;在害喜時你阿公阿媽來看過我,走的時候,阿公說:以前你阿媽都在田裏工作到要臨盆才叫產婆,現在的女孩太嬌了,說真格的,那時我的身體不舒服,又聽到這樣的話,有誰想讓自己這樣子呢???不爭氣的眼淚在阿公踏出房間門後不停地掉.
  七個多月不吐了,好開心,沒想到問題又來了,現在開始大腿抽筋,早期時曾有過小腿抽筋,請你父親幫忙拉直就沒事了,大腿抽筋他可是幫不上忙,抽筋的次數愈來愈頻繁,嗜睡現象也愈來愈明顯,肚子變大,睡覺的姿勢一不對,很容易抽筋或是腰酸背痛,這時,我可希望能快快把你生下來,同事說:生下來後妳的好日子就沒了,心裏才在想:那有這回事???
  說到這兒我就要埋怨你了,明明離預產期還有二十一天,你就要搶著出來,害媽媽少了三頓美食,你父親的教授升等要請吃日本料理,這可是我期待好久的一餐,你的二姨文定,因為你,航空公司不准我劃位,趕不回去也就算了,居然選在這天,讓外婆也沒法子下來陪我,還有一餐pizza.

  聽說第一胎會生二十多個小時,我還希望看起來不矮的自己能夠快一點,我把入院的東西都打點好了,十一月三日早上,你阿公看著我的肚子搖頭,說都快生了,肚子還這麼小,要給我好好補一下,十一月四號,我在晚上十點多發現有落紅,還伴有小小的陣痛,看看你熟睡的父親,他照顧我們很累了,而且第一胎不會這麼快,所以我也跟著他一起睡,到了半夜二點,不舒服的感覺加強,我等到六點,才喚醒你父親,他說他要準備一下,我等到十一點,等到一肚子火,東西不是我都收好放在樓上嗎??問他在做什麼,居然是---洗狗,這一聽把我氣的,他看我發火,急忙開車帶我到醫院.
  沒想到到了醫院,護士讓我躺在床上,一堆的儀器連在我身上,一小時候說還沒開二指,叫我們先回家,這下你父親可得意了,他說因為他知道第一胎不會這麼快,而且我生產他會好幾天沒法子照顧狗,所以先幫牠洗澡.
  晚上十一點了,這一整天我都沒辦法吃,直覺得陣動己經很強,很規律(沒想到真正的痛在後頭,所以很多事未經歷過,是不能說”最慘”),請你父親再帶我去醫院,這次你阿媽也上車跟著來了,沒想到到了醫院已經有很多人在待產,又測了一小時,還是還沒開二指,護士連床都不讓我們上,叫我們去一間給家屬的房間等,有空還要去爬爬樓梯,這時你父親非常的體貼,陪著我爬,還不時幫我揉揉腰,好笑的是旁邊有個後來的謢士居然問我們是不是在陪產的(看來我的確會”藏肚”).
  走累了,我們先去家屬的房間待著,房間有另一個年輕的小姐(約二十幾歲),她的另一半早已睡得昏天地暗,只見那小姐等了一會就在窗前呻吟,然後再回來,親愛的小孩,我這才知道,原來痛是會傳染的,原本陣痛平息的我,隨著她一聲一聲呻吟,又陣痛起來了,等了好久好久,那位小姐自己去找護士,過了一會兒,護士來把他先生叫醒,跟他說:你太太要生了,要他先去辦手續;本來想那位先生也太不體貼了,相形之下你父親真是個好老公,後來才知,那位小姐是雲林來的,她早我們二天,也就是已經待了快四十八小時了,所以好不好生跟年輕是沒有關係的.
  我承認對生孩子這件事的確很笨拙,在那個不知道時間的空間裏,好不容易可以上到等待的床,這時我才知道什麼叫做痛,那種痛接連不斷,撲天蓋地而來,而且是沒有期限,沒有盡頭,護士教你父親在最痛的巔峰幫我揉腰,減輕我的不適,我在疼痛的空檔問年輕的謢士,看到這些產婦呼天喚地的,以後還敢生嗎??小護士笑著搖搖頭.
  阿媽等了好久,在旁邊沒事做,一整間房間大約十幾床,只要一有人生,阿媽跑得比家屬還快,還跑回來即時報導,有一名婦人生了二男一女,除了女孩外,其餘的都要住保溫箱,阿媽卻說,這樣多好,一次解決;還有阿公也是好緊張的,我們三支手機,打到都快沒電,一直地問:生了沒???
  對你的主治醫生感到感謝,大牌的醫生是可以叫手下的住院醫生幫忙接生自然產的,也覺得很抱歉,他早早就被護士叫來,眼睛還沒全開,拿了一個保溫瓶,來了後才發現,開不到七指;其實早在上床沒多久,護士就要求要幫我”壓肚子”,說這樣會快點,但是真的很不舒服,我用腳把護士撥開,也因為如此,明明晚上只有四個護士,十幾個病人,到了那早上,加上實習護士共有十幾個,而待產房只剩我一人;因為之前謢士用手讓羊膜破裂,所以只好戴上氧氣罩,醫生很有風度沒說什麼,說再等會吧,就離開了,而我,與你的父親,繼續與那好像久遠不會疼的疼痛奮鬥.
  說真的,生產很沒有尊嚴,床上墊著大張的襯墊,而尿不聽使喚往外,只要一濕,我便要求你父親幫忙換,加上病房的冷氣,讓我很不舒服,而護士卻認為,只有幾滴,沒有必要一直換(換到自備的不夠,還跟醫院再買),我這才能體會穿尿布的寶寶有多不舒服;在長長的過程,我累了,有段時間陷入昏迷(這是我的話法,你父親則是認為我睡著了,因為氧氣罩上留有口水).
  最後,真的感到異狀叫了護士,果真開了十元硬幣大,叫來了醫生,原本想叫你父親陪著一起進產房,不知是他沒勇氣,還是真是醫生走太快他跟不上??
之前上的什麼拉梅茲,在等待的過程我一直數著,但姿勢不對,加上沒有施力點,所有的力量都用錯了,生完你,我眼睛充血,像隻白兔;你父親在外面等著心焦,說別人進去頂多十分鐘就出來,我進去快半小時,害我胡思亂想,其實是裏面有實習醫生見習,原本想看自己小孩出生的場面,可是謢士卻準備一條毛巾隔著,聽到你哭聽,我整個人都放鬆下來,謢士把你抱來給我,你很乖,護士一抱起來就不哭,我翻看你的小手指,小腳指,卻沒有好好抱抱你,為此,我感到深深的愧疚.